两个人走过林间的小径,两边的树木高大枝叶繁茂,有许多莉莉丝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动物穿梭在丛林当中。对于从未见过的人类,它们保持着最基本的好奇心,有一些类似猴子的生物立在树梢,灵动的眼睛转动,注视着他们拨开一丛树叶,进入了一个山洞。
山洞内漆黑一片,空走上前去点上一盏蜡烛,并举着它回过头,示意莉莉丝跟上。
洞穴不深,没走多久便到了尽头。尽头处被黑暗占领,四对冒着红光的眼睛察觉到来人,缓缓睁开。
莉莉丝的脚步,顿住,不由自主地抓住右臂。
随着空手里蜡烛的照耀,在他们的前方,出现了一只三四个人那么大的蜘蛛,蜷缩着细脚,卧在蛛网中间。
空走上前去,露出一抹笑容,空着的那只手抚摸了一下巨型蜘蛛布满毛发的一条脚。
蜘蛛没有任何动静。
“它,是这片森林的守护神。”空回过身,看了眼莉莉丝,“三百年前,一队人类来到这片森林,寻找一处古代遗迹。他们人数众多,一路开山伐木,为了饱腹而屠尽四周的生物。起初,它(守护神)并没有多在意那群人类,因为他们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很残忍,破坏力十足,但事实上森林并不在乎。万物皆会重生。破坏自然?只是人类的自鸣得意。”
空举着蜡烛,走到巨型蜘蛛的另一侧。蜘蛛的四对红眼随着他的身影转动,然后突然看向莉莉丝——她右手臂上的咒纹。
“这是它在战斗中受的伤。”空指着蜘蛛的另一侧。
莉莉丝看到这只巨型蜘蛛右侧的四条腿只剩下根处。
“很奇怪吗?我刚刚还说森林并不在意人类的破坏。”
烛光,让空的面孔有一半藏在黑暗中。他那张俊美的脸此时却显得有些阴森。
“可是……当它察觉到人类是在寻找那处古代遗迹时,便出动了。”
“潘德拉贡小姐,也许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。不过请你耐心地听下去,你右手上的剑也会这样建议的。”
莉莉丝看了眼右臂,命运的血眸已经从右肩处睁开,戏谑地望向空。
面对这目光,空微微一笑,却没有让阴森有丝毫缓和。
“虽然它被我称为这片森林的守护神,但事实上,这片森林存在的意义,来自那处古代遗迹。所以这只蜘蛛其实应该叫做‘古代遗迹的看守者’,但因为某些缘故,它无法住进那里。所以当那群人类接近时,它勃然大怒,冲进他们的营地要将他们剿灭一空。然而人类有备而来,他们之中更是有多位强大的战士。它失败了,这只蜘蛛倒在血泊里,人们以为它死了。但凭着顽强的生命力,它还留着一口气。它得到的命令是不让任何东西进入遗迹,但那时它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类走进去,却没有任何办法——真是只可怜的小蜘蛛,一个可怜的看守者。可是出乎它的意料,人类进去以后什么也没发生。甚至没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。
“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来到这个洞穴,一待,就是三百年。期间也有许多人来到这里寻找遗迹,但我们聪明的守护者学会了害怕,也学会了逃避——它终究也是生物,害怕死亡。人类的队伍接二连三地进去,一个都没有出来过。于是我们的守护者放心了,就这么安全地,苦苦地等着,等着自己主人的归来,并给自己自由。”
洞穴中和外面不同,阴冷得很。莉莉丝抱着肩膀,在空说完以后,疑惑出声:“为什么……要和我说这些?”
空听到她的话,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,竟然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”这只俊美的尾族狐人已经笑弯了腰,他的眼中甚至笑出了泪光,“因为这只愚蠢的蜘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守护着什么!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他笑得浑身发颤,蜡烛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摇曳晃动,石壁上的影子如同恶魔般不停扭曲舞动。
接着,因为空笑得太厉害,蜡烛甚至掉落在地,火焰熄灭,山洞中被黑暗笼罩,只有蜘蛛的八只红眼和命运的血眸在散发诡异的光。
命运也在狂笑。漆黑的山洞与脑海中同时响起令人心悚的笑声,莉莉丝后退一步,扶住冰冷的石壁,一脸惊慌。那只巨型蜘蛛在听到笑声后竟然开始震动,饶是莉莉丝也能看出它眼中滔天的愤怒。蛛网随着它的动作不停地摇晃,山洞开始抖动,但它的身躯却在蛛网上动弹不得。莉莉丝这才注意到,它的身体,和仅剩的四条腿全被自己的蛛网牢牢困住。
终于,空笑够了。他捡起蜡烛重新点亮,狐人俊美的脸重新出现在莉莉丝眼中。
莉莉丝心惊胆颤,她已经瘫坐在地,蜷缩在石壁下,惊恐地看着空。
空没管她,只是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服,眯着眼接着说道:“可是现在,它知道了。”
“因为潘德拉贡小姐,我的主人,您的到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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